本文來源：時代財經 作者：張羽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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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狂飆”的實驗猴市場出現回調趨勢。

據媒體報道，在最近一場臨床前CRO（合同研究組織）頭部公司的調研會上，管理層指出目前實驗猴的價格在15萬～16萬元，公司一般對實驗猴單獨報價，進行零加成的政策。

“從2022年最高點的近20萬元降至15萬元左右。”多位受訪的業(yè)內人士向時代財經表示，受CRO價格戰(zhàn)、醫(yī)藥市場供需變化，以及近期疫情防控政策優(yōu)化和野生動物的進出口貿易政策調整等因素影響，實驗猴的價格正在向下浮動。

但價格下降，并不意味著“一猴難求”的局面已經得到緩解。華經產業(yè)研究院報告顯示，2013至2021年，我國實驗用猴存欄量整體上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其中 2016年行業(yè)總量達到26.5萬只，為近年峰值，2021年底我國實驗用猴存欄量約為24萬只。

“實驗猴出口貿易禁令沒有解除時，中國本土能夠消耗的動物數量有限。雖然中國實驗猴的產能仍在逐年下降，但在虛高背景下，價格下降是必然趨勢。”中國科學院神經科學研究所非人靈長類研究平臺主任孫強對時代財經表示，“短期內實驗猴的價格下滑趨勢很難預測，未來價格回歸卻是必然趨勢。實驗猴的合理價位應該在5萬～10萬元/只。”

一猴難求

候選藥物在成為新藥前需要進行包括藥物吸收、分布、代謝、排泄、功效和毒性研究在內的臨床前研究，以證明其有效性和安全性。多數臨床前研究都是采用一種嚙齒類動物和一種非嚙齒類動物（包括狗、兔、小型豬和猴）來完成候選藥物的療效、代謝和毒理等動物體內的評價實驗。

作為與人類親緣關系最近的非人靈長類實驗動物，實驗猴在生物醫(yī)藥臨床前研究和評價，以及腦科學和生殖生物學等研究領域均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在新藥的研發(fā)過程中更是“功不可沒”。而在各種猴子中，食蟹猴和恒河猴（也稱普通獼猴）又以性格溫順、數量眾多以及易培育等特點，成為實驗室的首選猴種。

2017、2018年，如果用約40只實驗猴完成重復給藥28天的毒理實驗和用20只左右的實驗猴完成藥物代謝等實驗，以此完成一整套臨床前研究是容易的，因為彼時實驗猴的價格也不過每只1萬元左右。

但隨著國內生物醫(yī)藥產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尤其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和新藥研發(fā)需求激增，非人靈長類等實驗動物供應緊缺，疊加猴子的種群老齡化、生殖周期長等因素，要找一只實驗猴變得不再容易。供不應求下，實驗猴價格也開始飆升。

根據丁香園Insight數據庫，2018-2020年，創(chuàng)新藥新藥臨床試驗申請（IND）承辦數從522件增加至1182件；2021年1-7月，創(chuàng)新藥（包括化藥創(chuàng)新藥、生物藥創(chuàng)新藥、中藥創(chuàng)新藥）IND受理數為1154件，IND申請數量呈逐年增長之勢。

同一時期，實驗猴的價格也水漲船高。公開資料顯示，2019年下半年，每只實驗猴的價格約為1.5萬元，到2021年一度飆升至超18萬元/只。2022年10月中檢院公布實驗用食蟹猴采購項目年度第三批中標結果，總量20只，平均單價達到18.4萬元/只。

部分實驗猴的價格甚至更高。

“2022年底漲到20萬元，高得離譜。”孫強告訴時代財經，2020年，實驗猴供給關系出現危機，需求遠超過供給。當時，實驗猴的內需已超4萬只，遠超過更早時間時每年出口至美國3萬只的總額，同時CRO企業(yè)收購猴場，將猴子留作自用，導致流通的動物數量減少，也變向助推了實驗猴價格。

爭奪猴場

實驗動物的保障供應是CRO行業(yè)的重中之重。在數量減少、價格上漲的背景下，如何在保證實驗猴供應和儲備的同時降低成本，是橫亙在企業(yè)面前的一道難題。

國內隨即掀起實驗猴軍備競賽，囤猴子、爭奪猴場等“自救”方式成為康龍化成（300759.SZ）、昭衍新藥（603127.SH）、藥明康德（603259.SH，02359.HK）等CXO巨頭的選擇。

2020年1月，藥明康德全資子公司蘇州康路生物完成對廣東春盛（猴場）的收購，該猴場的食蟹猴飼養(yǎng)規(guī)模達2萬余只。

昭衍新藥在2021年年報中稱，公司已在廣西梧州開工建設大動物繁殖基地，已完成檢疫場建設，用于超過1.5萬只大動物飼養(yǎng)能力的模型設施已基本完成，在2022年將剩余飼養(yǎng)設施及配套設施建設完畢。2022年4月28日，昭衍新藥又斥資18億元收購英茂生物和瑋美生物100%股權，猴子再次增加2萬只。

2021年4月，康龍化成宣布以購買股權及增資的形式收購新日本科學旗下肇慶創(chuàng)藥50.01%控股權，肇慶創(chuàng)藥主要經營范圍包括馴養(yǎng)繁殖國家二級野生動物獼猴和食蟹猴；同年10月，康龍化成以2.06億元收購康瑞泰（湛江）生物100%股權，拿下14萬平方米的獼猴、食蟹猴繁育基地。截至2021年12月31日，康龍化成NHP（非人靈長類動物）存欄接近1萬只。

“在市場仍一猴難求的情況下，囤猴對這些大型CRO企業(yè)來說，首先是能夠自己自足，滿足自己的實驗需求。但同時，囤猴也成為原本并不充裕的市場資源進一步緊缺的催化劑。”CRO行業(yè)人士關林（化名）對時代財經解釋道，當下實驗猴的價格的確有所下降，但短期內很難繼續(xù)下降，甚至價格可能還會持續(xù)波動。

猴價何時回歸理性？

國金證券研究所的研報顯示，從需求看，臨床前CRO行業(yè)高景氣，新藥研發(fā)節(jié)奏加快及疫情等原因，加大了行業(yè)對非人靈長類實驗動物的使用；從供給看，實驗用猴從繁育到能出欄用于實驗，需要大約四年，受各種原因限制，未來五年出欄商品猴數量可能仍呈下降趨勢，短缺問題料將于2025年后才會緩和。

作為目前常用的一類科學實驗動物，實驗猴在生物大分子實驗中顯得不可替代。2019年，一項針對39個單克隆抗體藥物在實驗動物中產生交叉反應的實驗顯示，大鼠完全沒有交叉反應，兔子、狗、小鼠的數據都在20%以下，絨猴的交叉反應為67%，食蟹猴的交叉反應最高，可達82%。

關林告訴時代財經，盡管指南、文獻中沒有表述一定要用狗、猴子或是其他動物進行實驗，但對于實驗本身而言，用什么動物是有一定指標的，也需要符合酶代謝的標準。

“猴子與新藥研發(fā)息息相關，猴子的多寡、價格的高低也反映著CRO行業(yè)的起伏與整個醫(yī)藥產業(yè)的變革等一系列連鎖反應。”關林稱。

實驗猴價格“狂飆”的這幾年，國內整個醫(yī)藥行業(yè)亦在震動。

2015年是轉折點，這一年，原國家食藥監(jiān)總局啟動中國藥監(jiān)系統改革，提出要提高藥品審評審批速度。此后，國產新藥研發(fā)呈爆發(fā)式增長。

過去兩年，受疫情反復、經濟下行壓力，以及醫(yī)藥行業(yè)自身的周期性發(fā)展等諸多因素影響，生物醫(yī)藥產業(yè)在資本市場上持續(xù)“遇冷”，IND申請亦有所下降。

藥智網數據顯示，2022年，國家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藥品審評中心（CDE）受理申請以注冊申請類別統計，受理新藥臨床試驗申請1226個品種（受理號2197個），同比減少4.9%。

“泡沫擠出去了，生物醫(yī)藥行業(yè)的熱度也在持續(xù)退潮，猴子市場也反應過來了，價格降低在所難免。”孫強告訴時代財經。

進入2023年，醫(yī)藥市場釋放回暖信號，而在多方政策加持下，生物醫(yī)藥產業(yè)也開始告別過去非理性的“狂熱模式”，轉向理性的、可持續(xù)的高質量發(fā)展模式。CRO企業(yè)養(yǎng)在“后院”的猴子還在等待新一輪的安評實驗，但接下來猴子的價格什么時候降，降到什么程度，仍是一個問號。

“養(yǎng)猴作為近3年最賺錢的行業(yè)之一，既得利益者又如何由奢入儉，唯一能確定的好消息是猴場對于質量把控會進一步提高，畢竟每一只猴子都彌足珍貴。”關林對時代財經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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